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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现金成全球大势所趋 没有现金世界将会怎样?

2016-10-23 点击数:1135

近年来,瑞典的现钞流通率不断下降,2013年,瑞典干脆取消了其最大面值的钞票。到2014年,该国只有1/5的零售交易依然使用现钞。公交系统通常只接受刷卡,越来越多的酒吧和餐厅也开始拒收现钞。半数的银行不允许现金存款和取款。除了瑞典,丹麦和挪威也开始逐步取消现钞。地下经济无比猖獗的印度正考虑限制现金交易和现金持有量。取消现金已经成为全球大势所趋。没有现金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在瑞典可以找到这个问题最好答案。

  直升机大劫案

  几年前,瑞典发生了一起举国震惊的大劫案:2009年9月23日,一架被盗的直升机降落在斯德哥尔摩市郊一家现金仓库的屋顶上,三名蒙面男子敲碎一扇天窗钻进室内。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发薪日,仓库里装满了钞票。手持AK-47冲锋枪的匪徒将员工看押起来,他们的同犯则在外面放置路钉,阻止警车靠近这栋建筑。为了拖延空中追击,匪徒们还在警用直升机上放置了假炸弹。匪徒们从容不迫地将一袋又一袋钞票搬进他们的直升机,扬长而去。7名窃贼最终被捕获刑,但近650万美元被盗现金至今未能追回。

  本次盗窃案依据发生地点被称为“Vastberga大劫案”,像很多不法活动一样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同时,它也引起一些经济理论家的关注,在他们看来,这就像是一个寓言故事,证明了现金隐藏的风险。对于社会财富,现金就像是灵活的臭鼬,一旦释放到野外再也难以找回,而金钱和技术一样,在过去半个世纪里发生了巨大变化。现在,从购物、付房租、外出用餐、招出租车、到将电影票钱还给朋友,几乎一切金钱交易都不再需要现金。在多数人看来,银行卡和电子付款是代替现金交易的更简便方法。但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前首席经济学家肯尼斯·罗格夫的带领下,开始倡导一个少用甚至不用现金的世界。

  在《现金的诅咒》一书中,罗格夫呼吁美国逐步取消纸质货币,从大额钞票开始,逐渐淘汰所有面值的现金。他写道:“纸质货币是限制全球金融系统畅通运行的主要障碍。”早在上世纪90年代,格罗夫就萌生了这一想法。他发现百元美钞占美国货币供给总值的60%,考虑到日常生活中百元钞票的罕见性,这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比例。在那之后,这一比例不断上升(现在已经达到80%),任意时候银行外储存的百元美钞总值高达1.34万亿,相当于美国所有公民,包括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平均每人携带42张百元钞票。那么数额如此巨大的钞票到底被藏在谁的床垫下面?

  罗格夫认为,这些隐藏的大额钞票大多是不记账工资。它们可能躺在苏黎士银行的保险箱里,也可能被毒品贩子走私贩随身携带,用于非法交易。动荡的经济体(比如菲律宾)和寡头统治国(如俄罗斯)都将美元当作非官方货币。取消大面值美钞将让腐败分子少一种隐藏财产的途径。100万美元的百元美钞可轻易装进一个大购物袋,但100万美元的10元钞票则重达220磅。阻挠地下交易同样有助遏制猖獗的避税行为。根据美国税务局最新估计,美国每年的税收缺口高达600亿美元。据罗格夫推测,取消大额钞票相比在边界建造高墙更能有效阻止非法移民,因为,大多数使用非法移民的人都用现钞支付工资。

  更重要的是,很多经济学家认为,减少现金存量有助推动负利率,即贷款人向借款人付利息。日本和欧洲一些国家已经开始实施负利率。(纸质货币是负利率政策的一大障碍,因为当利率变负之后,很多人会将存款从银行取出。)部分经济学家相信,在全球经济危机时期,实施负利率将具有除颤器的效果:最初将受到重击,然后系统将重启,利率和通胀都会逐步回归健康的范围。然而现状是,利率不能降为负值,也难以回升。由于这一原因,罗格夫说,一些曾经持怀疑观点的经济学家开始支持逐步废除现金。然而,要真正在美国推行这一政策,首先需要参考已经先一步开始废除现金的国家。

  这个国家就是V astberga大劫案的发生地———瑞典。大劫案后,早就开始不断下降的现金流通量呈跳楼式锐减,从1060亿瑞典克朗减少到去年的770亿。2013年,瑞典取消了最大面值的钞票,在这之后,对第二大面值500克朗(约合60美元)纸币的需求量也随之下降。到2014年,只有1/5的瑞典零售交易使用现金?(美国略低于50%的交易使用现金?)。瑞典的火车和巴士公共交通工具通常只接受刷卡;越来越多咖啡馆、酒吧和餐厅都拒收现金。该国一半的银行网点不再接受现金存款和取款。在几年前,“瑞典已经出现向 无现金社会 过渡的迹象,”泛欧移动支付服务iZettle的老板雅克布·德吉尔说,“很多小商铺开始在门口竖立 我们不接收现金 的标牌。”今年夏末,我飞抵瑞典,去感受一个现金逐渐消失的社会。

  大势所趋

  在整洁的机场大巴上,售票员告诉我,如果我忘记买票可以在车上付费,但只能用银行卡支付。“在车站的候车室票务柜台可以用瑞典纸币付款,”他补充说,口气好像是说,在边远的乡村酒吧还能用萝卜购买啤酒。他骄傲地挥舞着读卡器,不那么骄傲地说,他不允许接收现金。

  在从行李领取处步行到车站站台的途中,我经过了10台售票机。它们全部没有硬币插口或现金托盘,只有一个下陷的划卡槽。在火车上,车厢前端的小屏幕上,信用卡广告的间歇正在播放当天的英语新闻。其中一则消息说,“乌普萨拉大学一名27岁的博士生被控窃取有毒物质,并试图敲诈捷克共和国支付数额巨大的比特币。”看来,连小偷也开始嫌弃现金。

  但我还是习惯随身带点现金。我身上携带着700克朗(约合83美元),这个金额比我通常习惯携带的数额要大。反现金潮流的一大动力是年轻人的行为方式:2014年对1000名美国成人的调查发现,即使交易金额不足5美元,超过一半不满30岁的年轻人仍然偏好刷卡交易。如果用信用卡付款,我可获得防诈骗保护、航空里程和数字记录。如果使用现金则什么也得不到:交易最终消

  失无踪。对于已经习惯于在屏幕上预订出租车、下载付费音乐的年青一代,无需向他们推销无现金生活的优点。

  电子交易的唯一缺点是没有隐私。在很多人的想象中,黑市交易充满了成箱的钞票。但事实上,很多地下交易涉及的金额并不大。纽约人经常用现金雇佣保姆或清洁工人,以此避免纳税。侍者可直接将小费装进腰包,而不必向税务局报告。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一些不愿留下的纪录,无迹可寻的现金提供了这种便利。

  在斯德哥尔摩一家酒店办好入住手续后,我决定出去转一转。这座城市对卡片的偏好无处不在。在旧干草市场,出售鸡蛋和水果的摊位也接受刷卡。旁边出售夏季玫瑰和欧洲蕨的鲜花摊位接受美国运通卡。

  最后,我逛进了斯堪的克酒店内的一家酒吧,点了一杯咖啡。酒吧招待留着油光水滑的时尚发型,穿一件热带衬衣。我拿出钞票卷。“这是拒收现金的酒吧!”他说着指向登记台上摆放的“无现金区”标示牌。

  “是新实施的政策吗?”我问到,感觉像个被从口中拔掉香烟的烟民。

  “新政策———两三个月前开始实施的。”他说。

  “哦,有趣,”我说,“为什么?”

  “更安全,”他说着将一张信用卡收据递给我签收,“写下总交易额。”

  瑞典似乎已经接近完全取消纸质货币,丹麦和挪威也紧随其后。目前,比利时93%的消费交易已经不用现金,部分原因在于,像其他欧洲国家一样,比利时也限制了现金交易的金额。在6年的时间里,澳大利亚现金使用量下降1/3。在印度,每年地下经济吞掉了4600亿美元,政府正考虑限制现金交易数额和现金储有量。在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只有1/3的人口拥有银行账户,至少60%的人拥有手机,移动支付开始超过现金交易(肯尼亚1/4的国民生产总值交易通过移动支付应用程序M -Pesa完成)。2500多年后,我们终于发现现金已经从润滑剂变成拖累。

  在淘汰现金方面,瑞典显然走在世界最前面,可以归结于三个原因。除了V astberga大劫案之外,还有多起高调的盗窃案让公众将纸质货币和安全隐患联系起来,导致瑞典银行出纳员工会等组织开始反对现金交易(自从无现金运动开始后,银行和街头抢劫案均显著下降)。瑞典的金融行业也意识到,包含手续费的电子交易技术可能比现金交易更有利可图。这个北欧小国一直是开发新交易app和其他工具的领导者。城市小企业也开始意识到电子交易的优势。“它高效、简单,我们可以使用更现代化的系统,对我们的员工也更简便,”不收现金的青年酒店H T L前任品牌总监古尔·赫伯说,“当然也有安全考量。休息室24小时开放,每天的客流量都很大。”在无现金的世界里,永远不必担心有人将手伸进收银台。“(现金交易)需要有人点钞票。”去年2月开始拒收现金的连锁咖啡店Fabrique的老板大卫·泽特斯托姆说。8年前,当Fabrique刚开业时,30%至40%的交易使用现金,最近这一比例下降至不足10%,同时商家承担的信用卡交易费也在下降。去年,在面包店遭遇四次抢劫后,泽特斯托姆终于决定启用“无现金”政策。

  相对于商家,对银行而言,处理现金的成本更高。现金的转移和支付都需要森严的安保措施。跟踪现金的流向更是令人头疼的工作。金融机构可通过信用卡交易和账号管理赚钱,但现金处理的回报则难以琢磨,而且散发着垂死的气息。和很多同行一样,最近,瑞典央行也开始考虑块链技术的可行性。瑞典央行经济学家比约恩·塞根多夫说,在未来央行是否会发行数字货币依然是一个讨论中的问题。

  “柜台现金存取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利润,”瑞典四大银行之一北欧斯安银行的执行副总裁马特·托斯腾达尔告诉我,“为了减少银行员工的工作风险,银行一直在有意识地用自动现金处理系统代替人工现金存取。”银行零售产品经理皮尔·兰格斯维德补充说,“事实上,现金是世界上最主要的疾病携带介质之一!”

  在瑞典,各家银行并没有专有A T M (自动柜员机),5家最大的银行联合拥有一家A T M公司B ankom at。因此要求每家支行都有自己的保险库和现金出纳员显然是多余的,尤其是考虑到过去10年间现金交易比例的大幅下降。托尔斯腾达尔说,“问任何瑞典顾客, 你身上带着现金吗? 不,我从不带现金。 我们正考虑淘汰现金。 不,你们不能淘汰现金! 但是你根本就不用现金。 确实,但如果我哪天想用了,你们应该有现金。 但是你从不带现金! ”他微笑说,“于是我们陷入了矛盾的局面。”

  现金的反抗

  那么在现金流通率减少的社会中,究竟哪些人的生活受到影响。在瑞典,可用三个关键词回答这个问题:纬度、年龄和财富。在北部乡村,银行网点的去现金化改变了日常生活。当地人,尤其是大量使用现金交易的商家要开车到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一家接收现金的银行。

  “你得询问一、二、三、四,甚至五家银行才能找到一家依然接收现金的,”瑞典全国小企业联合会副总裁维戈·林德格伦说。今天,4.3万瑞典人必须旅行18英里才能存取现金。“其中1/5的人说,如果现金被取消将是一场巨大灾难,他们将被迫关闭自己的商店,”林德格伦说,“我只希望能够维持现状。”

  维持现状同样是很多老年人的愿望。部分老年人并不害怕无现金的生意方式。但也有很多老人不会查询电子账单,不会用智能手机,经常忘记银行卡密码。加上便利问题(瑞典的一些厕所要求电子支付),至少对部分群体而言,淘汰现金还为时尚早。瑞典养老金领取者组织主席克里斯蒂娜·塔尔伯格说,每次会费收集会议后,他们年老的女会计必须携带一大袋纸币转乘两趟公交车才能找到一家接受现金储蓄的银行。

  林德格伦和塔尔伯格的组织都参加了主张保留现金的“现金起义”联合阵线。阵线创始人比约恩·埃里克森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前任总裁,必须指出的是,他还是瑞典私人安保公司联合会主席。“现金起义”主张所有银行网点都应该提供现金存取服务。主张取消现金的瑞典A B B A乐队成员比约恩·奥瓦尔斯在谈到该组织时说, 历史不乏少数人阻碍科技和资本主义发展的例子。”但“现金起义”并非小众运动。“今天我才和一家组织通话,这是一个让他们深感愤怒的话题,”瑞典消费联合会(24家权益组织的组成的联盟,旗下包括退休、残障和移民组织)秘书长扬·贝尔托夫特说。现金起义阵线发表了多篇评论文章,批评埃里克森所说的“竭力为人们直接使用口袋里的现金制造障碍的反常方式。”最初,它试图劝说银行,但银行拒绝理睬。于是,起义运动及其代理人开始尝试政治渠道。

  瑞典副财政部长皮尔·波朗德成为他们的主要游说对象。6月底,克里斯蒂娜·塔尔伯格向他提交了一份139064名退休金领取者签名的请愿书,要求政府保障现金的使用。最近,波朗德通过大力推动为难民提供快速银行服务的计划赢得了不少政治积分。

  一天上午,我在一栋政府办公楼里见到了波朗德。他对于瑞典的无现金化趋势的态度既乐观又谨慎,典型的政客立场。

  “这并非是政府主导的改革,而是自下而上的趋势,”他说,“我会和私营部门进行沟通,他们有责任为所有公民提供支付服务。”

  他说一种可行的模式是效仿瑞典的酒精供应系统。瑞典边远地区的人可订购酒精饮料,要求将货物送到最近的商店保存。药品和快递包裹也拥有类似的系统。波朗德希望银行考虑对现金做出相似安排。“如果私营部门不能提供解决方案,那么到某个时候,政府不得不插手干预,进行调控。”但他更愿意让需求、创新和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新一代年轻人正在加入劳动力大军,他们从未使用过现金的也没有理由突然开始使用现金,”他补充说,“当然,由于自然的原因,老年公民最终将(他突然停下,似乎想要寻找一种更委婉的说法)脱离社会,进一步推动电子支付。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然而无论多少时间都不可能帮助那些没有正式身份的穷人。我采访了斯德哥尔摩街头遇到的多名乞丐,他们全都是外国人,没有瑞典国籍和社会保障。一位叫阿塔纳斯的保加利亚男子告诉我,一个恶棍骗走了他的8万克朗(约合9300美元),让他变得身无分文。一名叫西格丽德的奥地利女士说她的奥地利养老金被冻结了,她在欧洲多个城市之间流浪。幸运的是,她发现,在大步迈向无现金社会的瑞典,人们对待街头乞丐并不比其他国家吝啬。她甚至设法省下一些钱,需要时可以购买去其他地方的车票。“你不需要银行卡吗?”我问。西格丽德大笑说,“不,不!”她年龄大了,又一贫如洗,正是那种当人们设想美好未来的时候被彻底忽略的人。

  移动支付

  为了更清楚地了解现在人们到底使用什么形式的货币,我专门拜访了彼得·弗雷德尔。他经营着一家叫SE Q R (安全)的移动钱包公司。SEQ R创建于2012年,比A pple Pay(移动支付工具)还早,反映了推动瑞典的无现金潮流的思维方式。每年,SEQ R要处理数千万次全球交易。将app下载到手机中后,可以直接连接你的银行账户,而不是像A pple Pay一样与卡号连接。通过扫描指定二维码进行交易。SEQ R还有P2P功能,方便用户之间相互转账。很多人对于手机交易有一种本能的焦虑,但弗雷德尔坚持这是目前最安全的货币携带介质。

  “在进行交易时,我们要检查:SIM卡是否正确?然后是硬件。手机是否对得上?最后还必须输入个人密码。”他挥舞着自己的智能手机,“由于号码和手机绑定,有效防止黑客入侵。这种精密的安全防护的唯一缺点是隐私的消失。但弗雷德尔认为,这方面的忧虑正逐渐谈化。“最终,人人都会用他们的移动工具付款,”他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然后,弗雷德尔建议我们去购物。我们走进瑞典最大的超市连锁之一H em kop,直奔糖果柜台。弗雷德尔拿起一小袋软糖。他将糖果拿到收款台,用手机扫描二维码。“然后我要等出纳员输入数量———出来了!”他愉快地说,“然后我再输入密码,大功告成。”出纳员递给他一张收据。“不需要,”他骄傲地举着自己的手机说,“这里已经有了完整的收据。”

  在去另一家超市的路上,弗雷德尔一边吃着软糖一边谈论移动支付药品市场。他拿出一张薄薄的卡片说,“这是我们的钱包———这里不收现金!我用自己钓的鳗鱼皮制作的。”

  对于很多人,现金象征了自主权。但年青一代或是技术尝鲜者们却认为它是对自由的限制。这一观点推动了Sw ish的成功。这款瑞典最流行的移动现金转账app于2012年发布,短短4年后,瑞典一半人口和90%的30岁以下年轻人都成了它的用户。Sw ish能够瞬间转移货币;只需要收款人的电话号码。它的使用界面非常简单,已被教堂和其他捐款活动使用。(一天晚上,我在地铁里遇到的一位街头艺人也打出了“如果你没有现金,可以用Sw ish付款!”的标志。)去年夏天发生了瑞典的第一起Sw ish抢劫案,两名歹徒逼迫一名男子通过Sw ish把钱转到他们的账户上。警方通过账户很快找到了两名愚蠢的罪犯。

  这款app并非精明的企业家的创造,它的构想、动力和资金都来自瑞典银行。在决定采用Bankom at模式后,几家银行雇佣了市场营销专家皮尔·埃克沃尔。根据瑞典民众的需求,埃克沃尔对这项新的无现金技术形成了一个基本构想。

  “在我看来它的核心是社会支付,”埃克沃尔说,“不再将支付当成一种技术或产品,而是一种社会活动,对于银行这是一个巨大的思维飞跃。除非同样被我的好朋友采用,否则Sw ish毫无价值。”

  埃克沃尔重点关注两个群体,他称之为“创新者”和“管理者”。前者是新技术的早期使用者,后者是“班级家长”———负责组织学校活动和选购集体礼品的人。管理者们总是在组织各种事情,因此,他们社交圈里的人经常欠他们的钱,为了方便还钱,这些人会愿意下载一个简单支付软件。在推广Sw ish的过程中,他重点针对这两个群体,理论上,最终,几乎所有人都会被拉进用户群。

  这一理论最终得到证实。今天,瑞典部分银行的Sw ish交易金额已经超过A T M取款。“它对瑞典社会非常重要,”北欧联合银行负责Sw ish业务的安德斯·艾德伦德说,“当Sw ish遇到技术故障,大概只需要一分钟,瑞典的大报纸网站就会立刻报道故障消息。它就是这么重要。”

  观念差异

  一个周六的傍晚,我心血来潮走进了一家叫Sturecom pagniet的夜总会。突然,有人抓住我的肩膀,朝我的耳朵里大声喊了几句话。这家伙穿着黑色西装,满头金发剪得很短。他自我介绍说他叫亨利,约了几个女孩见面,其中有一个 超级火辣 。他问我是否想加入他。我说很荣幸。他很快补充说,唯一的问题是,我必须假装我是和他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虽然我是一名记者,他坚持让我扮演一名律师。我介绍说我叫内森,但亨利决定叫我曼森。

  亨利向我引见他的同伴塞巴斯蒂安,听说他们是多年的老友。但我深感怀疑。“塞巴斯蒂安,这位是曼森。”亨利说。

  “是内森,”我纠正他。

  “曼森,这是塞巴斯蒂安,”亨利根本不理睬我的反驳,继续说,“我们去外面吧。”

  我们游荡到人行道上。亨利用手机追踪女孩的时候,我和塞巴斯蒂安交谈起来。“亨利喜欢用一些异想天开的故事来打动女孩,”塞巴斯蒂安说,“他让我告诉女孩,说他是个俄罗斯间谍。”亨利还在跟进女孩们的行程,不久他又决定称呼我为利基。一位沙色头发的衣冠楚楚的男子走过来,亨利搭讪说,“你看上去真帅!”并建议他加入我们的行列。“这是利基,”亨利捏了捏我的肩膀,“我们打小就认识。”

  “内森,”我自我介绍。

  “利基是一名意大利律师,”亨利说。显而易见,亨利正拉陌生人组成一个帮他打动女孩的 拉拉队 。我突然意识到,虽然无现金的生活为都市流动性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有时候它也是一种障碍。满口袋现金的时候你可以变成任何人:俄罗斯间谍或意大利律师。电子交易却会透露你的真实身份,你的银行卡或手机满载你的个人信息,让你只能乖乖做自己。

  由于缺乏瑞典人对政府机构的信任,无现金的前景可能引起美国人的无端恐惧。对于政府而言,则可能意味着更繁重的工作。从请保姆到大麻买卖,突然之间,从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工作量被税务局忽略的小额私下交易变得无处匿形。对于自力更生、个人权益无比执着的美国人真的想要如此程度的透明吗?“瑞典在这方面的发展速度称得上惊人,”罗格夫说,“但他们非常坚决。恐怕我们没有这样的决心,这个(无现金化)过程需要花点时间。”

  我们三人———塞巴斯蒂安、埃里克和利基———开始谈论金钱。埃里克是加拿大人,去过很多地方。他注意到了瑞典的与众不同之处。“每到一个地方,我有个习惯,”他说,首先他会去柜员机取钱。到了瑞典后他发现自己很难戒掉这个习惯。也许正像有人所说金钱的魅力在于它和贵重金属的联系。“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说,“我们需要食物,但我们真的需要黄金吗?”通过金钱我们到底想要获得什么?

  亨利终于接到了他等待的大美女,正领着她朝我们走来。我开始思考,除了吃和住,人类还希望金钱能够帮助我们实现梦想。美国人依然更喜欢现金,因为我们的财富概念是物质化的、私有的,看得到、摸得到的钱更给人安全感。瑞典能够快速向无现金社会迈进的原因之一在于,瑞典人意识到了货币交易本身、交易速度、相关社会联系的价值。它是一种社会化的财富概念网络。今晚,两种观念相遇,让我觉得自己的金钱观念就像个小偷。

  在回酒店的路上,空气凉爽又清新。我走进一家餐厅。“我们不收现金,”招待递上账单时说。我觉得很累;交易金额真的很少。在付款时,我对自己落后的金钱观念的愧疚感突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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